对于硅谷大大小小的风投和创始人来说,只要生活中有任何的不便,无论大小都可以成为一个需要解决的技术问题,甚至是死亡本身。如今,一种名为“死亡科技”(death tech)的新产品和服务类型正在兴起,这些产品和服务旨在帮助失去亲人的人抚慰他们的痛苦。科技行业似乎希望用技术和 App 来解决任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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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美国加州奥克兰的技术专家、作家和组织者王晓微(音译)对此感到不安。
2023 年 3 月下旬,王在奥克兰一家啤酒厂的后院里边吃午餐边说:“把死亡之类的自然事实和状况视为问题,这真是太恶心了。”为了研究一本关于在临终关怀中运用科技的书,王已经接受了“死亡助产师”的培训,并将很快开始在一家临终关怀机构工作。
这种探索技术的方法,更多地从个人和政治因素出发,体现了科技工作者和整个行业更广阔的愿景:希望它赋予具有不同背景的人更多的权力和控制;变得更加公平,而不是一味地榨取;减少结构性不平等,而不是让股东发财。
为了实现这一愿景,王发起了一个名为“集体行动学校(Collective Action School)”的合作学习项目。在这个项目中,科技工作者可以开始面对自己对世界的影响,促进行业内形成更多的劳工组织,并将权力赋予那些可能对挑战大公司感到害怕的工人。
王作为独立出版物《逻辑(Logic)》杂志的编辑而出名。该杂志诞生于 2016 年,在特朗普时代早期的焦虑和对技术力量日益增长的担忧中诞生。
杂志的创始人还包括本·塔尔诺夫(Ben Tarnoff)、吉姆·芬格尔(Jim Fingal)、克里斯塔·哈特索克(Christa Hartsock)和莫伊拉·威格尔(Moira Weigel)。他们摒弃了乌托邦式的进步叙事,对科技在扩大不平等和集中政治权力方面的真正影响进行了颇有先见之明的分析,宣称不再“在重要事情上进行愚蠢的对话”。
2023 年 1 月,它以“第一本黑人、亚洲人和酷儿科技杂志”的身份重新发行,由王和 J·哈迪贾·阿卜杜拉曼(J. Khadijah abdulahman)共同编辑。
集体行动学校(Collective Action School)(最初被称为逻辑学校)是该杂志的产物。它出现的时候,科技行业的丑闻和裁员新闻层出不穷,再加上加密货币的麻烦和对人工智能偏见的新担忧,使大型科技公司的失败更加明显。
在通过 Zoom 平台提供的课程中,王和其他讲师给大约 24 名科技工作者、程序员和项目经理上课,教给他们有关劳工组织、交叉女权主义理论以及大型科技公司的政治和经济影响。第二批学员现已完成该课程。
在我们会面的午餐会上,和王一起参加的还有三名以前的学生,他们帮助组织了最后一节课:高级软件工程师德里克·卡尔(Derrick Carr);曾任 X(原推特)公司信任与安全工程师的艾米莉·赵(Emily Chao);以及用户体验设计师裴殷迪(音译,Yindi Pei)。
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那就是创造一些能够比公司内部现有的员工资源小组更能带来具体变化的东西。他们说,现有的员工资源小组似乎经常受到约束和限制。
虽然大型科技公司可能更仰仗于有魅力的创始人,但集体行动学校是以集体的方式运作的。“我喜欢低调行事,”王说。
1990 年,4 岁的王随家人从中国搬到美国马萨诸塞州的萨默维尔。王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科学技术所吸引,在早期的网络聊天室里结识了许多朋友,还在科学营里建造了火箭、研究了海洋学。
王很小就开始质疑社会规范。王的妈妈说她曾接到过中学校长的电话,说王提交了请愿,要求制定一个多元化的班级着装规范。
几年后,王进入哈佛大学学习设计和景观建筑。2008 年,在毕业几年之后王搬到了旧金山湾区。
王在为非营利组织 Meedan Labs 和地图软件公司 Mapbox 工作。Mapbox 是一艘快速发展的“火箭飞船”,员工(有时是王)必须随叫随到,经常要通宵修改有 bug 的代码。王不喜欢这样,于是在 2017 年离开了,此后专注于写作、演讲和研究,并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获得了地理学博士学位。
“给我做 Mapbox 离职面谈的人告诉我,‘你的问题是,你无法忍受自己看到的不公正,’”王说,“她告诉我,如果你想留在这个行业,有时候你需要把这件事放下。我做不到。”
王说,许多科技界人士都有一个基本的信念,那就是通过企业创新不断改进某些东西。对这些人来说,科技意味着“你按下一个按钮,你生活中的一些问题就解决了。”但信奉佛教、相信塔罗牌的王却有不同的看法。王认为生命就是人类无法控制的自然循环,应该谦卑地接受。对王来说,科技是那些带来纯粹快乐的东西。
在《逻辑》杂志中,王负责了一个很受欢迎的专栏《深圳来信》,其中包括王的家乡中国广州的场景、以及中国创新的爆炸式增长。这之后组成了一本名为《区块链养鸡场:科技在中国农村的故事》的书,这本书针对科技对于中国农村的影响进行了深入探索。
在编辑这本书的过程中,王去了一次佛教静修。那里的一位老师说,我们都是“通过一根稻草看天空”,局限于我们自己眼前小视野的感知。王说,这一见解帮助其构建了最终草案。但它也成为了一种对技术研究和写作方法的隐喻:集中精力、仔细考虑许多观点、以及想象更好的东西的能力。
最近几年,科技界并非没有工会行动,谷歌、亚马逊和苹果员工都曾有过努力。但王认为只有强大的社区才能治愈科技行业的弊病,所以王主动避开了公众的目光,其组织的行动方式更具实验性。
(来源:《麻省理工科技评论》)
从“第 0 周”会议开始,参与者被分为几个小队,并作为一个团队来活动和彼此熟络。然后,在 13 周的时间里,参与者将参加有关劳工运动、创新政治经济学以及技术对边缘群体的影响的讨论。该组织获得的资助涵盖了所有学生的所有学费。正如联合组织者之一裴所说,这所学校传授的东西与科技行业广泛接受的观念相反,它更关注集体行动和文化。
每周,参与者都要阅读冗长的教学大纲,并迎来一位客座演讲者。过去的嘉宾包括来自 Kickstarter 联盟口述历史项目的克拉丽莎·瑞德湾(Clarissa Redwine)、目前在分布式人工智能研究所工作的前谷歌员工亚历山大·汉娜(Alex Hanna)和蒂姆·葛布如(Timnit Gebru)、以及反驱逐测绘项目的联合创始人艾瑞因·麦克尔罗伊(Erin McElroy)。他们还要完成一个最终项目。一个项目案例是 Looking Glass,它使用增强现实技术来展现匹兹堡鲜为人知的黑人历史。
为了开发这些项目,开发者阿德里安·琼斯(Adrian Jones)被任命为学校的“社区技术专家”,该职位将获得为期一年的资助以扩展这一想法。赵曾在推特工作,发布过一本关于信任和安全问题的杂志,裴则一直在为旧金山的一个经济适用房网站工作。
组织者将集体行动学校视为一个社区建设项目和开源教学大纲,可以随着每一个新群体的成长而成长。最终的目标是,通过在其他领域设立分会来扩大学校的影响力,增加面对面(线下)会议,并建立一个由拥有相似价值观和目标的员工组成的更大网络。
技术工人联盟和紧急工作场所组织委员会的志愿者格肖姆·巴泽曼(Gershom Bazerman)说,这种策略满足了更大规模的技术和劳工组织的需求。
长期以来,科技工作者一直被告知他们是特殊的(至少在组建工会这件事上)。但最近员工和公司领导层之间的政治斗争,例如员工反对自己参与的技术项目为美国军方或移民执法部门所用,引发了一股由社会关注引起的、自下而上的组织兴起浪潮。像集体行动学校这样的组织可以成为寻求这种改变的工人之间的“桥梁”。
虽然阅读和互动不能创造一个乌托邦,但它们为学员们创造了一个学习、交流和致力于产生更多变革的空间。
王希望他们能够团结一致,在最理想的情况下,将这些想法和经验带回各自的公司,熏陶他们的同事、或者找到更多的资源和动力、更或者转行到更符合他们价值观的工作或领域。在 2023 年的毕业生中,有人遭到裁员,为此学员们专门设立了一个生活费支持基金来帮助他们。
卡尔称这段经历是“一种解药”,以应对在大型科技公司工作而“累积的毒素”。这可能是对的,但集体行动学校以及一些其他组织努力,也开始重新定义在科技行业内工作的经历。
“我们并不是说我们创造了完美的、安全的学习空间,”王说,“我们创建了一个容器,在里面我们可以玩得开心、互相学习、然后成长。我认为这是非常罕见和特别的。这就像是对彼此的承诺。”
作者简介:帕特里克·西森(Patrick Sisson)是一位来自美国洛杉矶的作家。他的作品曾发表在《纽约时报》、 Bloomberg CityLab 和 Vox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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